close

a136.jpg 

「分手。」他心裡數了數,這大概是本年度的第二十三次的分手。

步入相戀第五年的五個月內,她已經說了本年度的第二十三次分手。累積起過去的五年,大概已聽過了超過二百次的「分手」。

也許你會問,為什麼他還有時間去數分手的次數。

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他清楚知道,這種時候男人應該保持完美的緘默。所謂完美的緘默,必須配合時間與地點才能成事。也就是在各自的家中,聊著電話的時候。

「分手。」她說。

「......」不是不想說話,而是無話可說。當分手變成例行公事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句話比不說任何話更有意義的了。

「分手。你幹嘛不出聲?」她的聲音有點無可奈何的不耐煩。

「沒有,只是覺得無話可說而已。」他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平靜地說。用側臉跟脖子夾著電話,頸骨隱隱傳來抗議的叫喊。

「那麼,分手吧。」她又說了。一晚說了四次,為方便計,他以每日作單位,才得出二十三次的結果。

「你冷靜一下,我十五分鐘後再打給你。」他伸了伸懶腰,確定她掛線以後才放下話筒。

「分手」,多麼有趣而可笑的詞彙。

他想起了她說的第一次分手。

「分手!」電話的另一邊,可以想像她咬著牙狠狠地說話的樣子。

他的淚竟然流了出來。作為一個男人,一個自小學畢業後沒哭過的男人竟然哭了。因為這是他的初戀──同時也是他第一次聽到深愛的人對自己說分手。

不知道是出於本能反應還是出於他對她的真心喜愛,他歷盡艱辛、費盡唇舌,終於她也回到自己的身邊了。變得更幸福、更甜蜜,隱隱約約也變得更美滿。畢竟,有些事、尤其愛情這回事,失去過後就會更加懂得好好去珍惜。

雖還是那句老話:幸福,從來都不是你情我願的。

第二次說分手,是在他們第一次一起過的情人節。情人、節。屬於情人的節日,卻突然變成他受傷的日子。甜甜蜜蜜的情人節,就在旺角某個多人得很的商場裡,因為一件像「草泥馬其實是虛構生物」般的小事而變成了悲悲壯壯的愁人節。

那天,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儘管他低著頭不讓人看見,但他的心早就已經被自己的羞愧感蒙蔽了。

只是,哭了一整夜的回報,是她再一次回到他的身邊。原來,眼睛真的不能沒眼淚。

此後當然還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幸運也不幸運地,他們始終沒有分開過,但他的眼淚卻一次又一次的流失。

畢竟,分手一說出口,就像黃河泛濫,一發不可再收拾。就好比愛意。

分手了大概有一百次紀念的同時,他發覺自己的眼睛開始乾涸。不是哭不出來的乾涸,而是無法再哭的乾涸。說「分手」突然變成了吵架的例行公事,變成了「冷靜一下」的代名詞。

在頭五十次分手,掛線以後每一次都是他主動打回去,主動哄哄她、讓她快樂、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但到了後五十次,就變成了她主動打電話回來,三言兩語後便和好如初。當然,偶爾也會出現眼淚,是傷心的眼淚、也是深愛對方的眼淚,希望被愛的眼淚、也是希望繼續相愛的眼淚。

戀愛會變舊,但分手不會。一起已經五年了,他們的愛不再是建基於眼淚與安全感之上,而是建基於信賴與穩定之上。五年了,不再是柴娃娃的戀愛、不再是害怕失去的戀愛,而是已經無法分開的深愛,他們彼此相愛、彼此相信對方不會離棄自己。

於是,象徵別離的「分手」變成了好好戀愛的黏著劑;無止境的分手,卻變成了愛情永遠的延續。

他打了個呵欠,下意識望了望手錶。他清楚知道,她會在甚麼時候打來。

「沒有他,很想去捕捉他......」電話響起了,是林曉培。他一向喜歡林曉培,也最喜歡《娃娃愛天下》這首歌。問題是,她不喜歡。她想他用阿舜版本,但他不肯。於是她說「分手」,冷靜一下。

「喂?」他拿起電話,來電顯示表示她打來了。十五分鐘,剛好。

「沒事了,我不應該連用甚麼電話鈴聲也控制著你的,對不起。」她的背景,是林曉培的聲音。

他心裡嘆了口氣,衷心希望不要再有本年度第二十四次分手。

雖然,這種冀望多數是白費心機。

如果已經將「分手」視作「冷靜一下」的代名詞,也就不會也不用心淡了。當分手等於「別離」的時候才會沒繼續愛的根據;然而當成冷靜的代名詞卻無不可,變成一般日常用語吧。「幸福,從來都不是你情我願的。」是說即使男方不希望女方再說分手,但永遠都是事與願違的。

 

文章來源:xanga blog

作者資料:未知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墮落の天使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