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瓶座の心事界

「戀人忽然發現戀愛是由許多無法理解，和百思不得其解的頭緒，糾成的一團亂麻，他失聲呼喊：『我想弄明白！』」

這是法國解構主義大師羅蘭．巴特，在《戀人絮語》這本名著中，寫的一段話。寫的是人們都想知道愛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都看見愛情的存在，卻抓不住它的實質。所以我們想要「理解」，需要解釋。事實上，戀人想要理解的呼喊，並不是柏拉圖式的理性，仍然是渴望得到愛情的呼喊。「我要弄個明白，我要人理解我，認識我，擁抱我。我渴望有個人與我結伴。」這才是戀人呼聲的真正涵義。

所以他接著寫出「一個左思右想的情境。戀人（通常都是這樣）對下一步的行動提出了徒勞無益的問題：面臨著這樣或是那樣的選擇，該做些什麼？該怎麼辦？」

每個人都想一擊命中戀人的心，才會依賴範例

是的，真正需要的是「行動」，如果我選擇這樣，對方會怎樣？如果對方反應這樣，我該怎樣？我們想要抓住愛情的行為邏輯，能夠安全的過關、得分。你出炮，我上馬；你出車，我飛象。最好有一招「如來神掌」，一出手天下無敵。所以各種愛情攻略本就出現了。

有的教你必勝守則：不要先跟男人說話、約會不要約在半路、不要各自付帳、不要打電話給他、要有絕對主導權先結束電話對談、週三後不要再接受週末的邀約、一週見面不要超過兩次、生日或情人節如果沒有收到禮物，不要再跟他約會……可是同一本書又教你要：做個與眾不同的女人、不要指揮男人、不要期望男人、要容易相處……一會兒叫你信佛教，一會兒叫你信基督教，一會兒又叫你信回教，最後又說它是一貫道。各種奇招百出，有的叫你把煮蛋計時器放在電話旁邊，這樣才不會跟男人講太久電話。

除了書，還有朋友。他們都搶著做你的師父，教你空手道、柔道、跆拳道……講得頭頭是道。可是他們自己真動起手來，也是亂打亂踢，扭滾在地。有個故事說：有一天狐狸碰到蜈蚣，狐狸對蜈蚣說：

「奇怪了？我呢用四隻腳走路都感覺累。你用二十隻腳走路，不累嗎？」

晚上，蜈蚣躺在床上，想起狐狸的話，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沒頭緒，左想右想東想西想，想了一晚沒睡著。第二天早上，蜈蚣一下床，果然累得腿軟，跌倒在地。

用腦過度算計可不利愛情

就是這樣，如果你對事情思考過度，你不只會失去自我，還會失去平衡。就好像走路就走路，如果一直想進辦公室要先走左腳，回家要動右腳，左左右右，你一定會跌倒。所以你要把狐狸告訴你的話，拋到腦後，不要用「腦子」去談戀愛。當你看到月亮，享受它的美好，不用去想月球是個坑坑疤疤的冰冷星球，它自己不會發光。當你喝水的時候，享用它的甘甜，不用去記住水的成份是H2O，再加一個O就成致命的雙氧水。

《少年維特的煩惱》中維特對侯爵不高興，因為：「他讚賞我的頭腦甚於讚賞我的心，可是，只有心才是我唯一的驕傲……唉，我知道的事情無論什麼人都能知道──而我的心，卻才是我個人所有。」這就是為什麼有錢人談戀愛，更缺乏安全感，因為他怕別人是愛他的錢，而不是愛他。等於是愛他會賺錢的腦子，而不是愛他的心。如果你用腦子談戀愛，腦子會計算，錢越多的越值得愛。

接著腦子會算計，如何抓住賺錢的腦子？然後你在愛情中的所有行為，都會浮出一張報價單，每一個動作都有單價，陪他吃飯，應該得到一副耳環；陪他旅行，應該得到兩雙皮靴；陪他睡覺應該得到三克拉的鑽戒……這樣你當然不快樂，因為對方腦子裡沒有你的報價單，他不見得能剛好滿足你的價格，要是你嫌不夠，你就會感覺自己「賤」。

用腦子談愛情，這樣的關係還真不如「包養」。包養有公開的報價單，雙方同意的價格，權利、義務很清楚，腦子很輕鬆，不用怕搞不清楚要怎麼付出？關係結束時，虛情中難免有真意，它會用「小費」來表達。多付出的很情願，多得到的很開心。

再說就算你操弄、算計，真的給你抓到一個會賺錢的腦子，你就會快樂嗎？不會，因為一定有更會賺錢的腦子，所以你永遠比上不足。比下呢？這種醜女怎麼會嫁到比我更有錢的老公？就跟有些做股票的人，跌了，後悔自己沒有早賣；漲了，後悔自己沒有多買。天天在後悔，怎麼能快樂？你有沒有常聽到：「早知道我就嫁給某某，誰知道某某今天會這麼發達……」之類的話啊？人算不如天算，腦子在愛情中常常不管用。

股神華倫．巴菲特有世界最會賺錢的腦子，但他自己說他一生真正痛苦的錯誤，就是四十七歲那年，他的太太決定跟他離婚。因為他滿腦子都是工作，根本沒有心在他太太身上。他當時已經超有錢，但他太太不用腦子看愛情，她要的是心，所以還是離開他。巴菲特把此事當作人生巨痛，可見他的心也因此被喚醒，後來他也體悟不能用腦子看愛情。

否則，他大可以說：「哼，以我的身價，怎麼會找不到比妳更年輕、美麗、性感的甜姐兒，想跟我在一起的女人，排隊可以繞世界一圈半呢！」同樣的，那些滿腦子在計算女人年齡、身高、體重、三圍、學歷……的男人，一樣討厭。難怪日劇《大和拜金女》中，松嶋菜菜子會說：「男人既然可以用美貌來論斷女人，女人為什麼不能用錢去衡量男人？」只是這樣的男男女女在愛情中很難快樂。就像《小王子》說的：「有些事情是要用心才看得見的。」

用心去感受愛情，但可別喪失思考能力

我說不要用「腦子」談戀愛，要用「心」。並不是叫你盲目的用「直覺」，丟掉所有的邏輯唷！蘇格拉底是非常邏輯的，他的老婆是個悍婦，時時對他惡言相向，還會當眾潑他一盆水，他不選擇離開這樣的老婆，還說：「一個男人娶了一個好老婆，會變成一個好男人；如果娶了壞老婆，可以變成一個哲學家。」他的腦子都在想怎麼合乎邏輯，怎麼編織哲學的體系，對感覺強迫自己麻木。也難怪他老婆氣得要死要活，但也絲毫影響不了他。反過來，達摩就太反邏輯，尤其後來的禪宗門徒，有時候搞得太沒道理。一會兒拿棒子打你，一會兒用茶水潑你，不講為什麼？只是叫你再去想。弄得你不斷的去猜謎、解謎，最後你頓悟原來沒有謎，也沒什麼道理。

蘇格拉底和達摩是兩個極端，其實他們都忽視了生命的存在是一直繼續的，它不會停在一個點上，一個架構，一個完整或完美的系統裡。它有意外、有驚喜，愛情更是這樣。你可以知道玫瑰花在什麼溫度、溼度下會開，但抓不住它哪一刻開。你也不能大喝一聲，說花沒開，是我的心開了。

我喜歡的是釋迦牟尼、耶穌、莊周的方式，他們講故事，很實用，不把簡單的東西複雜化，不把複雜的東西虛無化。他們很溫柔，很韻律，很寬容。用故事、寓言、傳說、笑話、詩歌……給你比喻，用最美的方式，讓你了解道理，帶你看見洞見的閃光。他們不要你勉強，不要你臣服，不要儀式，不要歌頌。他們不用腦子去計算有多少人會懂？這樣有沒有效率？不管你懂多少，只要你善良，他們就講給你聽。不管你是一個人還是一萬人，不管你是貴族還是賤民。當然他們也很人性，很幽默，有時候會開玩笑，有時碰到又笨又勤快的人也會發脾氣，做做獅子吼或拿棍子打翻人家的攤子。

不想笨笨地談戀愛就多看別的愛情先例，好比小說與電影

我講不要用「腦子」談戀愛，不是要你變笨，而是不要「時時計算、處處計議、斤斤計較」的腦子。用「心」不是要你瘋狂、發狂、抓狂。你可以愛花、戀花，不用吃它。你要吃米、吃麵、吃菜、吃魚、吃肉。你要學會平衡、和諧。所以釋迦牟尼、耶穌、莊周該讀，蘇格拉底、達摩也要看，沒碰過玻璃，不知道有看得透卻穿不過的牆。他們為你走了很遠的路，如果你重走一次，他們就白走了。你要把他們的終點當起點，繼續走，你的人生才不會白費。所以你要多看愛情小說、愛情電影，它們在用最溫和、最美麗、最有趣的方式，向你解釋愛情。你不必用生命做代價，就可以體會人生。

既然這樣，來說一部片名叫《今天暫時停止》的電影，告訴你用腦子和用心談愛的不同。男主角是比爾莫瑞，他演一個名叫菲爾的電視氣象播報員。他被派去一個賓洲小鎮，去採訪小鎮每年舉行預告春天來臨的儀式，就是找一隻土撥鼠來，問土撥鼠春天會早到還是遲到。剛好這隻土撥鼠也叫菲爾，土撥鼠和主角同名，暗示主角將面對的命運。

菲爾卡在二月二日這一天，他每天從旅館的床上醒來，一定是早上六點鐘，而且是同一天，就是說他每天都活在二月二日，舉行土撥鼠預告春天儀式的這一天。他每天做同樣的事，遇到同樣的人，跟他講同樣的話。他本來就有點尖酸難搞，無法掙脫的日子，使他焦慮不安，變得更惹人討厭。菲爾嘗試告訴與他同來出差的製作人，安蒂麥道威爾演的麗塔。但麗塔只是驚訝，沒辦法明白，就算明白也沒用。因為明天還是今天，二月二日還是得重來。他決定採取極端的手段，拚命自殺，可是不管他二月二日是怎麼死的，早上還是好好地從二月二日開始。

菲爾開始用「腦子」，他本來就對美麗的麗塔有好感，反正他也死不了，不如來追求麗塔，今朝有花今朝摘，反正今朝會重來。他利用每個那一天，一天一天搞清楚麗塔的興趣、愛好。然後在那一天假裝巧合，點一樣的酒，想到一樣的羅馬陽光，一樣敬世界和平，讓麗塔以為遇上了生命中的「另一半」。

最爆笑也最感人的是，菲爾假裝問麗塔大學主修什麼？麗塔告訴他是主修十九世紀法國詩學，菲爾便若有所思地用法文吟誦賈克斯伯爾的詩《一個孤單者的遺忘》……但是每到他想和麗塔做愛時，總是臨門歪踢，球就是射不進門。他用盡了「腦子」，但徒勞無功。

愛情的挫折，居然讓他看開想透。他不再花力氣去巧取麗塔的愛，他把精力轉到去幫助人，請流浪的老爹吃大餐，幫老太太換車胎，接住從樹上摔下來的調皮小孩，讓因小事鬧分手的新婚夫妻和好，救了被牛排噎住差點沒命的鎮長。他像個俠義的天使，從天而降，化解危機。他自己也不閒者，學冰雕，學鋼琴，每一個二月二日都比前一個二月二日更豐富、更有意義。

最後，麗塔被他的多才多藝吸引，被他見義勇為的行為感動，菲爾並沒有主動討好她，而她卻在一個「單身漢大拍賣」的遊戲中，用最高價把菲爾標下來。他們相處的時間，如此浪漫、如此甜蜜、如此溫馨，菲爾不知不覺睡著了。沒想到早上醒來，麗塔在身邊，他終於脫離了那一天，時間放過他了，往前移動。菲爾的牢籠能夠解脫，因為他得到真愛，也因為他心中有愛。當菲爾不用「腦子」，而是用「心」去體驗每一個日子，去施展助人的能力，去享受學習新事物的樂趣，他的用「心」使他成為一個完整的「圓球」，他可以自己向前滾動。

我們不像菲爾那麼倒楣，會卡在每一個同一天；我們也不像菲爾那麼幸運，可用同一天去反思、去了解、去體會人生的真諦、真愛的意義。但我們只用一百分鐘，就可以得到菲爾的每一個那天，我們自己的每一天難道不能也更豐富嗎？

現在我把菲爾吟的那首法文詩，抄寫給你。雖然光欣賞他吟詩的表演，就夠棒的，但如果知道詩意，你再看一次這部片子，一定會笑中含淚。

我喜歡的這女孩

有一顆乖巧的心

我ㄧ顆心將停止在她暴風圈肆虐的中心

我喜歡的這女孩

我想輕輕觸摸　我要她有溫柔的皮膚

在這十二月的夜晚

可以溫暖我的手指

我愛她

她愛我

我們的心將燃燒

在同一個歡愉之火

我們將歡唱著

進入生命之牆

獻上我們的二十年歲月

因為對我們來說是如此美好

不，不是你

我喜歡的女孩

不，不是你

我喜歡的女孩

我喜歡的女孩

她的矮房子

將是白色又簡單

就像個優雅的境地

我喜歡的女孩

在睡夢的晚上

她將在那裡對我說話

說一些愛睡覺孩子的故事

我愛她

她愛我

我們獻上彼此

我們所有的愛

慶祝我倆如太陽般的生活

在我變老之前

在妳變老之前

不，不是你

我喜歡的女孩

不，不是你

我喜歡的女孩

我喜歡的女孩

隨歲月增長卻從沒有悲傷

在她的柴火

和我的極致溫柔之間

我喜歡的女孩

像是一壺好酒

讓每個早晨

都更加美好

我愛她

她愛我

將我們昔日的歡樂

都變成歌曲

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雙眼彼此凝視著

讓地獄開滿了花

來自我們的幸福之

噢她來找我

我喜歡的女孩

噢她來找我

我喜歡的女孩。

是啊，可愛的女生，把那些狐狸的的腦子拋開，妳喜歡誰就打電話給他，說你有多的票要約他去看電影，如果他不知好歹說他不能去，妳就說：太可惜了，侯佩岑也要去，本來想介紹你們認識，然後掛掉電話。

咦，這樣是不是太狐狸了？總之，要放下腦子，用心去愛。